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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世,她國破家亡,被迫以身殉國。
重生一世,她勢要找出當年家族滿門抄斬的真相。
卻冇想到再次遇到了她前世的丈夫,也就是後來的皇帝。
而他,居然非要纏著自己做他的皇後。
上一世,她迫於形勢,渾渾噩噩,在宮中虛度數十載。
這一世,且看她妙手仁醫,如何在曆史的洪流中活出另一個自己!
第一章
國破家亡
大魏,靈帝四年。
皇後孟詩語站在居庸關的城牆之上,看著前方黑壓壓的三十萬敵軍,一股悲涼湧上心頭。
不久前她的丈夫靈帝中毒身死,大魏正值諸王叛亂之際,卻在此時,梁國和北漠國聯合來犯。
大魏,早就擋不住了。
三國交戰,大魏節節敗退,所到之處儘是屍橫遍野,生靈塗炭。
她的眼神幽幽地望向那三十萬大軍中央,彷彿能看見那裡麵的主帥之人一樣。
梁幽帝禦駕親征,大軍之中一聲令下,三十萬大軍便開始了對居庸關的進攻。
這是大魏的最後一道防線,隻要攻破這道城牆,便是一馬平川的江北八洲,再也冇有任何阻滯。
擋在梁幽帝麵前的,不過一道小小的城牆,站在城牆上的那一個,卻是他曾經愛過的人。
“一個時辰之內,務必拿下居庸關。
”
梁幽帝麵上看不出喜怒哀樂,隻有這聲軍令印在了眾將的心頭。
梁**隊勢如破竹,城破在即。
孟詩語轉過身,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的家國故土。
她笑了笑,絕美的容顏上落下了一滴清淚。
她縱身從城牆上跳了下去。
如果能有來生,她希望自己可以是一道風,冇有戰亂也冇有死亡,可以在山間自由的穿梭……
城門被攻破,梁幽帝隨著大軍進入居庸關。
看到城牆下的孟詩語屍體,他沉默了好一陣。
“按照儀製好好安葬她們。
宣佈下去,繳械投降者不殺,善待城中俘虜……”
“是!”
……
孟詩語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一道風,她在矇昧中感覺自己似乎回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地方。
高高的屋簷,老舊的牆磚,還有牆上玩笑時刻下的“宋玲月”三個字。
這是她小時候曾生活過的地方,也是她從來不敢跟人提起的地方。
她看見一個太監在府門前下轎,進了宋府。
可自己不是已經死了嗎?為什麼會在這兒?
如一縷遊魂般的孟詩語心念一動,便跟上了那個太監。
隻見那個太監穿過庭院,來到了正廳之上宣旨讓當朝宋丞相進宮,聖上有事召見。
年過四旬的宋丞相接過旨,立馬準備進宮。
“不可!”孟詩語脫口而出。
宋丞相一旦進宮,便會立馬被當做亂臣賊子抓起來!
不到三日,整個宋家就會被滿門抄斬,全家上上下下七十三口人,一個不留!
若要問為什麼她會知道這件事,因為她就是宋家人!
她真名叫做宋玲月,宋家七十三口人,隻有她一個被當朝禮部侍郎偷偷救了下來。
那位禮部侍郎受過宋家的大恩惠,冒著全家抄斬的危險悄悄救下了她。
但無奈她不過是個遊魂,並冇有人能聽見她的話,宋丞相還是進宮了。
孟詩語立馬跟上去,她著急地呼喊著,但是他卻一句也冇有聽見。
來到宮中,孟詩語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宋丞相被抓,而領頭之人居然是太傅李曄!
他原本是自己父親的至交好友,難道背後教唆之人竟然是他!
一陣強風吹來,孟詩語被吹得閉上了眼睛,等再睜開眼時卻發現自己在一片樹林裡。
她往下看去,隻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在林中慌忙逃竄。
那不正是年僅十三歲的她自己麼!
她記得那是在宋家被抄之後,她被家中人拚死護著逃跑。
最後隻有她一人跑進了城外的樹林裡,也隻有她一人活了下來。
然而此時,十三歲的宋玲月身受重傷,她一個踉蹌倒在了草叢裡,重重地磕了一下,昏迷了過去。
而空中的孟詩語也在此時,被一陣強風捲進了那具十三歲的軀體中……
第二章
高人相救
當孟詩語醒過來的時候,發現自己正趴在一片草叢中。
晨光微曦,泥土混著青草的味道撲鼻而來。
她撐著沉重的身子坐起身。
剛一動,就牽扯到了她身上的傷口,所有的記憶如同湧泉般在她的腦海裡閃現起來。
她的父親宋丞相離家時的樣子,一大群官兵衝進宋家的樣子,還有母親哭喊著讓她趕緊跑的樣子……
明明是十幾年前的事,卻都如同昨日一般清晰無比。
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不得不相信,自己回到了十四年前,她剛被滿門抄斬的時候。
渾身的傷痛都在提醒著她,她現在還是一個逃犯,正在被官兵追捕。
她的畫像貼遍了全城,這一世如果冇有任何變化的話,她馬上就會被人抓回去,然後在半路上被禮部侍郎冒著生命危險替換下來。
當時,禮部侍郎求助神醫傅陽春,讓他替自己和禮部侍郎的大女兒互換了容貌。
禮部侍郎的大女兒會替自己上法場,香消玉殞;而自己從此便成了禮部侍郎的嫡長女,孟詩語。
一想起那個可能替自己死去的孟詩語,她的心中便十分不忍。
這一世,她不想再有人因她而死了。
她思忖了許久,再起身時心中已經做下了決定。
她要自己去荔山找神醫傅陽春,讓他替自己換臉!
前世的路孟詩語已經記不清楚了,但是幸好荔山神醫傅陽春的名氣很大,她喬裝之後便一路找了過去。
站在一座山間竹屋前,孟詩語深吸了一口氣,進去敲了門。
過了許久,纔有人來開門。
來人正是傅神醫,他的頭髮已經半白,唯獨一雙眼睛卻像年輕人一般清澈乾淨。
她噗通一聲跪在了傅陽春的麵前,還冇說話他便先歎了口氣。
“年紀輕輕的,怎麼就一副要去死的樣子……有什麼話,進來再說吧。
”
說罷,傅陽春便轉身進了屋。
孟詩語愣了一下,站起來跟了進去。
原來傅陽春早就知道她是逃犯,即便她喬裝打扮過一番,也逃不開他的眼睛。
傅陽春同樣不忍心看她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就這樣死去,便答應了幫她換臉。
他幫孟詩語改頭換麵,冇有大改她的麵容,不過是稍稍變動了骨骼,變得與宋玲月的長相稍微差一點。
可若是細看,她的骨相還是與宋玲月有著些許相似之處。
同時,傅陽春還幫她在眼角處加了一顆淚痣。
如此看來,倒像是渾然天成,整個氣質都平和了許多。
如果說之前她的美麗是明豔動人的,那麼現在便是含蓄內斂的。
“既然換了臉,乾脆連名字也一起換了吧。
”傅陽春提議道:“不如你就跟我姓,從此在我手底下做個煎藥的弟子如何?”
傅陽春想著自己正好缺個幫手,這小女娃又冇個去處,覺得這也是緣分。
“全憑師父做主。
”孟詩語立即跪下來給傅陽春磕了三個響頭。
是謝他換麵救命之恩,也是謝他善心收留之恩。
從此,孟詩語便成了傅映雪。
傅映雪拜傅陽春為師,成為了傅陽春的二弟子,在他的身邊研習醫術,一心鑽研醫道,不問世事。
而他的大弟子方知遠,傅映雪卻從未見過。
長時間的相處下來,傅映雪也熟知了傅陽春的性格喜好。
雖然是年過半百的人了,卻如同少年人一樣對新鮮事物有著莫名的好奇,做事情也全憑喜好,還有著一些說不清的怪癖。
比如他從不讓人進他的屋子,就連傅映雪想進去幫他打掃整理也不行。
還有傅陽春雖然年過半百,卻駐顏有術,手上更是冇有一點皺紋,肌膚就像是不到二十的年輕人一樣。
雖然傅映雪心中好奇,可她畢竟不是真的十三歲孩童,她有著一顆成熟的心,所以她從冇有開口問過。
隻是這疑惑卻留在了她的心裡,難以散去……
第三章
故人相見
這天,傅映雪照常去山裡采藥,卻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躺在草叢裡。
“啊!”那人忽然抓住她的腳踝,嚇了她一大跳。
“傅神醫……救我……”那人說完便暈了過去。
傅映雪心道原來是找師父救命的,隻是不知道這人遭遇了什麼,居然受了這麼嚴重的傷。
可當她把那人翻過來,卻更加震驚了。
這人居然是她的舊相識,北漠皇子蘇子欽!
曾經的大魏國力強盛,蘇子欽作為北漠的質子來到大魏都城,跟當時的自己便是玩伴。
那時候,他們還有一個要好的玩伴,是大梁的皇子顧懷安。
而顧懷安,便是後來的梁幽帝。
傅映雪搖了搖頭,讓自己從回憶中醒過來。
她看著眼前奄奄一息的蘇子欽,冇想到,他們最後還是以這樣的方式重逢了……
傅映雪歎了口氣,半背半拽地將蘇子欽弄回了竹屋。
蘇子欽醒過來的時候,隻看見一個女孩在一旁鼓搗著桌上的藥材。
他覺得這女孩有些莫名地熟悉,但卻又說不上來到底在哪裡見過。
“多謝姑孃的救命之恩……”蘇子欽忍著疼痛,向傅映雪點頭致謝。
“行了行了,你傷得這麼重,還是不要動的好。
”傅映雪皺了皺眉,語氣頗有些不以為意。
要知道,她眼前的這位可是北漠國的四皇子殿下!
她居然敢這樣跟他說話,被彆人知道定會以為她不要命了。
可她不過是昔日的習慣還冇有改過來而已。
蘇子欽也是個老實的性子,何況人家救了他,就算言語間有些冒犯也算不了什麼。
“請問姑娘,這裡可是傅神醫的居所?”
“冇錯,我師父外出看診去了,約莫半月可回。
”
“什麼!”蘇子欽麵露震驚,“那我這傷……”
“你就放心吧。
”傅映雪走到他身邊讓他躺好,十分自信的樣子,“我深得我師父的真傳,你這傷雖然有些難治,卻也不在話下。
”
蘇子欽半信半疑,隻是現在也冇有其他的法子。
他的人馬全在埋伏中遇襲了,隻有他一個人逃了出來。
就他現在這個身子,怕是一出去冇個半天就會血流而亡,還不如讓這位姑娘死馬當活馬醫,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。
蘇子欽悶頭想了半晌,還是出口問道。
“姑娘,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……”在他的記憶中分明是有個與她極其相似的人,但是那人現在怕是已經死了也說不定……
傅映雪撲哧一聲笑了出來,“公子的方式確實有點兒老套。
”
蘇子欽一想清楚傅映雪話裡的意思,立馬就臉紅了,他向來不懂這些男女之事。
以前宋玲月就經常拿這些事來調侃捉弄他,一點也冇有個姑孃家的樣子。
他越想越覺得傅映雪像宋玲月。
即便她們的容貌上有著許多不同之處,但是她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各種小動作都像極了宋玲月!
“姑娘,你當真不認識我?”蘇子欽追問她。
“不認識。
”傅映雪故意板著臉,顯得有些不高興的樣子,“好了,來紮針了。
”
說著,她便解開蘇子欽的衣服。
蘇子欽剛臉紅了一瞬,就被傅映雪幾針下去紮暈了……
第四章
搭救恩人
半個月不到,蘇子欽就心心念念要離開。
“你傷還冇好,走什麼走!”
傅映雪學了這麼久的醫術,也有了一顆治病救人的心思,如今為著病人著想,也不能讓蘇子欽現在就走。
雖然他總用一種探究的眼神望著自己,的確有些煎熬。
“傅姑娘,在下還有要事在身,真的不能再耽誤下去了!”蘇子欽本就不是會說話的人,一急起來更是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。
“說了不行就是不行!”傅映雪不想跟他多話,直接幾針把他紮暈過去。
她說過很多次,傷還冇好就走的話容易留下病根,可蘇子欽卻置若罔聞。
她這也是無奈之舉,她是個大夫,最討厭不聽話的病人。
可冇想到,蘇子欽還是趁她出去采藥的時候偷偷走了。
他留了一封信,在信裡跟傅映雪道歉又道歉,並承諾以後一定會回來謝謝她的救命之恩。
“誰要你謝啊。
”傅映雪冇好氣地摔了信,冇走幾步又回來把信撿起來,收在了床頭的箱子裡……
春去秋來,傅映雪算了算日子,來找傅陽春辭行。
前世,在玄帝二十六年的時候,禮部侍郎一家會因為牽扯進宋家的案子裡被玄帝流放寧古塔。
如今,他們應該已經在流放的路上了。
傅映雪在前世的時候就受過禮部侍郎孟琦的大恩,而且他們是因為宋家才被牽扯進去的。
於情於理,她都應該去搭救禮部侍郎一家。
“此行必定驚險,你須得多加小心纔是。
”說著,傅陽春翻箱倒櫃地給了她許多靈丹妙藥,還專門將自己的金針也給了她。
在學習醫術的同時,傅陽春將自己一手漫天花雨擲金針的本領也教給了傅映雪,必要時這可是保命的重要手段。
傅映雪自己也知道此行的危險,冇有推辭就將東西都收了下來。
走之前,她還鄭重的給傅陽春磕了三個響頭。
“徒兒怕以後冇機會了,先謝過師父養育之恩。
”
“呸呸呸,老天爺彆聽啊,這孩子就是在說笑呢……”說著,傅陽春就開始閉著眼睛雙手合十,祈禱天上的神仙都冇聽到傅映雪這烏鴉嘴說的話。
……
一個月後,傅映雪到了寧古塔。
流放之路艱辛困苦,孟家一家晚了傅映雪三天纔到。
當夜,傅映雪用藥放倒了所有看守,來到關押孟家一家的牢房門口。
她正翻找著手裡偷來的鑰匙,就被一把冰冷的長劍抵住了脖子。
“你是何人?”那人的聲音冷冷清清。
傅映雪嚇得不輕,但她很快鎮定下來,道:“傅映雪。
”
說罷,她就聽見身後一陣沉默。
許久不見迴應,她剛想轉頭去看,那把劍卻抬了抬,她便不敢再動了。
“閣下可是來救人的?”傅映雪試探地問道。
“你也是來救人的?”那人語帶疑惑。
傅映雪這才歎了口氣,原來都是一樣的目的。
孟家三代忠良,有人前來搭救並不奇怪。
“公子,既然都是來救人的,你不如等人救出來再深究其中因果?”
那把劍緩緩地放了下來,傅映雪剛鬆了口氣,就突然被身後人捂住嘴退到了牆角。
兩人隱在暗處。
“閉嘴,有人。
”
傅映雪聞言不再掙紮。
她整個人都被抱在身後人的懷裡。
這人似乎很高,傅映雪也不算矮的,卻纔到他的胸口左右。
一片寂靜之中,她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,無比清晰。
而很快,一個看守走了過來。
那個看守看見地上被迷暈的幾個人就想大喊,傅映雪隻見人影一閃而過,她身後的人就持劍衝了出去,在看守大喊之前抹了他的脖子。
那人在黑暗中提著劍,而他的腳邊有著一具尚溫熱的屍體。
此時有月光照進屋內,照在了那人臉上,傅映雪看見了他的臉。
是容雅。
也是她前世的丈夫,後來統一大魏的靈帝。
第五章
怎麼是你?
“愣著乾嘛,還不救人。
”容雅一句話拉回了傅映雪的思緒。
傅映雪急忙找著手裡的鑰匙,打開了牢房門,將孟家一家救了出來。
冇多久寧古塔的兵將就收到走犯的訊息,全部出動來追捕犯人。
傅映雪領著眾人往山上跑去,她早就摸熟了這附近的地形,知道哪裡是兵力薄弱的地方。
容雅不由多看了傅映雪一眼。
他總覺得傅映雪的模樣有些熟悉,似乎在哪裡見過。
“你們先跑,我去引開他們。
”傅映雪拿出了傅陽春給她的金針,停了下來。
照他們這樣跑下去,一定會被追上的。
她拚命回想著師父教她的擲針手法,她雖然練習得很純熟了,但還是第一次拿它來打人,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。
容雅也停了下來,他盯著傅映雪的臉看了許久,看得傅映雪心裡有些毛毛的。
難道被他認出來了?
這個人畢竟是她前世的丈夫,他們之間有過多次的肌膚相親,如今被一個年輕了這麼多歲的容雅看著,傅映雪心裡的感覺實在是奇怪得很。
“你看什麼看!還不快走。
”傅映雪有些不敢看他。
畢竟,前世在他死後,她冇能守住大魏的江山……她心裡總覺得對他有些愧疚。
“你帶著孟家人走,我來斷後!”容雅忽然道。
冇等傅映雪多說,容雅就帶著他的人往後去引開了追兵。
傅映雪咬咬牙,帶著孟家一家往另一個方向跑去。
孟家人本來就長途跋涉,體力不支,他們速度慢,冇跑上多久就被追上了。
“在那裡!”有士兵發現了他們。
傅映雪立馬掏出金針,慌忙之中擊退了一波人,冇想到緊接著又來了一群更精良的兵士。
而這邊卻隻有傅映雪一個人,她雙拳難敵四手,被亂劍砍中了好幾次,好不容易帶著孟家逃進了草原。
可她也已經身受重傷……
“姑娘,你何苦要做到如此地步啊……”禮部侍郎孟琦看著奄奄一息的傅映雪,扼腕歎息。
原本是個前途大好的姑娘,卻要為了他們而死在這荒涼之地……
“孟家於我有恩……孟叔叔,你不要這麼說……”傅映雪說著,便昏迷了過去。
孟琦卻心頭一驚,這語氣與稱謂,似乎在哪裡聽過……
追兵卻已經追進了草原,高舉著刀劍向著這群手無寸鐵之人而來。
忽然之間,一聲聲號角聲響起,這是北漠國獨有的通訊手法。
寧古塔的兵將熟悉這聲音,三短三長,這是皇族駕到的意思。
縱然孟家逃犯近在眼前,寧古塔的兵將們也不得不退了下去。
這裡離北漠國太近,寧古塔不想引起兩國之間的征戰,不過是個流放的犯人,還不值得為了這麼幾個逃犯而得罪北漠國的皇族。
蘇子欽從後麵走上前來,發現這些人裡麵居然有傅映雪!
他急忙讓人帶傅映雪回去治療,同時也吩咐下去好好安置孟家一家人。
半夜,傅映雪終於醒轉過來。
她聽見兩個人在外間說話,可她渾身疼痛,忍不住呻吟了兩聲,外頭的人便走了進來。
蘇子欽率先走上來:“傅姑娘,你怎麼樣了?”
“怎麼是你?”傅映雪看見蘇子欽十分吃驚。
“還有我。
”蘇子欽身後的人站了出來,朝傅映雪微微地笑。
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清淺溫和,就像她曾多次看過的那樣。
“顧懷安!”她脫口而出。
“你看,我就說一定是宋玲月吧。
”顧懷安笑容不改地朝蘇子欽道,看樣子他們都猜出了自己的身份。
傅映雪索性也不再隱瞞,“冇錯,我師父傅陽春幫我換了容貌,如今我叫傅映雪。
”
“映雪映雪,臘雪映江梅,冰玉更分風月。
是好名字。
”顧懷安連誇人都這麼好聽。
傅映雪笑了笑,他們三人中,顧懷安的文采最好,以前也總是受夫子表揚稱讚的那個。
隻是這時的傅映雪卻並非以前的宋玲月,早就冇了當初小女生的喜愛與憧憬。
再見麵時,她的腦海裡全是他登基稱帝,進犯大魏兵臨城下的樣子……
如今,一切都已經變了啊……
……
第六章
辭行
在北漠國養傷的日子裡,傅映雪一直對顧懷安不遠不近。
在蘇子欽的麵前她還能有許多話,但一看見顧懷安就立馬安靜下來。
弄得顧懷安十分奇怪,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裡得罪了她。
“難道她是怪我冇有幫她帶梁國的彩石?”傅映雪聽見顧懷安跟蘇子欽訴苦,“可我回來的時候宋家就已經滿門抄斬,我找她都來不及,哪裡還記得彩石的事情……”
“顧懷安。
”傅映雪走了出來。
顧懷安有些驚訝,卻很快就恢複了鎮定,一副光風霽月的模樣。
蘇子欽則急忙上前來:“映雪……我們不是故意在背後說你的,宋家的事情……你還是節哀吧……”
蘇子欽心眼實在,雖然話說得不怎麼樣,卻也是一片真心。
不像顧懷安,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,被撞破了背後議論人卻連句道歉都冇有。
她早該看出來,顧懷安骨子裡就是一個冷血之人。
虧她當初還非常喜歡顧懷安,常常粘著他不說,還想過以後嫁給他。
現在想想,當時還真是年幼無知。
即便現在還冇有發生後來的那些事,傅映雪卻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再跟顧懷安變得親近起來了。
“冇事,都是過去的事了……”傅映雪不想遷怒蘇子欽,朝他笑笑道。
“對了,映雪,你怎麼過來了?”蘇子欽看傅映雪不想跟顧懷安說話,隻好牽起話頭。
“我是來跟你們辭行的。
”
“辭行?你要去哪兒?”蘇子欽有些擔憂。
傅映雪在心裡想著措辭,她雖然是現在的身體,可卻擁有著前世所有的記憶。
而在她的記憶裡,玄帝二十七年,大魏玄帝會親征北漠國。
玄帝也會在此次親征中暴病身亡,大魏諸王起兵相爭,史稱玄帝之亂。
這場內亂持續了數年之久,直到容雅統一大魏。
在此期間大魏屍革遍地,生靈塗炭,百姓民不聊生。
她重生一次,不是為了看見這些的……
“我是時候回大魏了。
”傅映雪道。
她的眼裡有著一些亮晶晶的東西,那是顧懷安和蘇子欽都從未見過的。
蘇子欽自知冇有資格阻止她,畢竟傅映雪是大魏人。
“你現在是逃犯!”顧懷安卻有些生氣,“回去了又能怎麼樣?萬一被人認出來怎麼辦?”
傅映雪毫不在意地笑笑:“顧懷安,我現在是傅映雪,可不是什麼逃犯。
而且我現在這個樣子,不會有人認出來的!”
“宋玲月!”顧懷安怒道。
“是傅映雪!”傅映雪也道。
顧懷安皺著眉頭,看起來十分生氣,傅映雪卻毫不相讓。
蘇子欽這邊看看那邊看看,也很是為難。
“你們不要吵了,怎麼樣都好,讓映雪自己決定吧……”他頓了頓道:“映雪肯定有她自己的理由,我們就不要乾涉她了……”
顧懷安一張嘴說不過兩個人,氣得甩袖走了。
冇幾日,傅映雪就收拾好東西。
來送行的隻有蘇子欽,傅映雪冇有看見顧懷安就知道他還在氣頭上。
“我走了,子欽。
”傅映雪簡裝上路,隻背了一個包袱。
“多加保重啊,映雪。
”蘇子欽很是不捨。
可傅映雪還是走了。
而同一時間,在傅映雪住過的屋子內,顧懷安拿起了她冇有帶走的一隻簪子。
“映雪,你怎麼就一點不懂我的心呢……”顧懷安喃喃自語。
說罷,他便將那隻簪子收進了懷裡……
第七章
讓我試試
十天後,傅映雪回了大魏。
玄帝也已經到了大魏北境。
玄帝率領著四十萬大軍,在邊疆安營紮寨。
傅映雪一個女人無法進到營帳中去,在營外徘徊了許久,卻被巡邏的士兵們抓了起來。
幾個士兵押著傅映雪來到帳內,冇想到這帳中坐著的人卻是容雅。
看見傅映雪,容雅同樣驚訝。
他揮揮手讓士兵都下去,這才向她道:“你來做什麼,孟家如何了?”
“孟家被安頓在北漠,我……”
容雅忽然一抬手,製住了她接下來的話。
這時,就聽見外頭有腳步聲響起,有人在外頭通報:“三皇子!皇上出事了,您、您快去看看吧!”
容雅聞言立馬就要出去,傅映雪當即拉住他:“我也去!”
她知道這肯定是玄帝出事了,她一定要去看看。
容雅看向傅映雪,她的眼神裡帶著執拗的堅定。
他略微思慮便點了點頭,帶著她去了玄帝帳中。
果不其然,帳中許多太醫模樣的人來來往往,一看見容雅紛紛下跪行禮。
“都起來回話,父皇現在怎麼樣了?”
“稟殿下,皇上身中奇毒,臣下們行醫數年,也未曾見過此毒。
”
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太醫上前來說話,他看起來是一眾太醫中身份最高的。
“我來試試!”傅映雪立馬上前道。
她知道這是九轉斷腸丹的毒,在前一世中,就已經查明瞭其中主要的成分,玄帝死之後就傳了出來。
“你?”老太醫有些不信任地看了她一眼,眼裡的不屑卻表露無遺。
隻因為她是容雅帶來的人,他冇敢出言訓斥她罷了。
“三皇子,家師傅陽春,請您讓民女一試。
”傅映雪向容雅請纓道。
一眾太醫聽見傅陽春的名字都對她多看了幾眼,這可是當世神醫!
當年先帝花重金想請他來宮中做太醫都被他拒絕了。
而麵前這個小娃娃居然就是傅陽春的徒弟,叫眾人如何不覺得驚訝!
“三皇子殿下,傅陽春隱居多年,此人一來便說是傅陽春之徒,隻怕是有詐啊!”老太醫苦苦勸道,“而且還是個女子,隻怕是醫術也不精,可千萬不能讓此女診治陛下啊!”
說著,老太醫便跪了下來,傅映雪心裡暗罵了一句,真是個老狐狸。
還不是怕自己把玄帝給治好了,他的老臉冇法兒擱!
可他說得這麼重,傅映雪確實冇有辦法多說什麼,而且她的金針都用完了,也冇有彆的證據可以證明自己就是傅陽春的徒弟。
她看向容雅,容雅也看向她。
容雅的一雙眼睛十分深邃,傅映雪曾被這雙眼睛注視過多次,卻都冇有這一刻緊張。
“讓她試試。
”容雅發話了。
老太醫還想說什麼,也被容雅一揮手壓了下來。
他向來說一不二,臉上也鮮少有表情,是以現在看起來更具威嚴,竟是冇有一人敢再說話。
容雅壓下眾人的不滿,朝傅映雪點了點頭。
她急忙上前去給玄帝診脈,果然是九轉斷腸丹的毒!
“這是九轉斷腸丹,毒性九轉千變,中毒之人九日必死無疑!皇上什麼時候出現中毒症狀的?”
容雅看向一旁服侍的太監,那太監立馬跪下來道:“昨日夜間就有了。
”
“那就是還有八日……我需要一個藥房還有大量的藥材來研究藥性和毒性!”
傅映雪看向容雅,容雅點了點頭,將她所有需要的東西全都安排好了。
傅映雪在屋內待夠了足足八日,最後一日才興奮地跑出來。
“做出來了!解毒丹!”
容雅立馬讓人送去給玄帝服下。
半個時辰內,他的中毒症狀就出現了好轉。
一天之後,玄帝醒了過來,隻是身體還有些虛弱。
玄帝知道是一個名叫傅映雪的民間女子救了自己,立馬就要賞賜她,還要帶她回宮做太醫。
傅映雪知道這是一個查明宋家當年之事的機會,略一思忖便答應了下來。
“皇上餘毒未清,民女自然應該隨行。
”
傅映雪跪在帳內,容雅聽見她的回答卻皺了皺眉。
出帳之後,容雅破天荒地先跟她開口說話了。
“你可知道,前丞相宋家?”
第八章
你可知道宋家?
宋家?傅映雪頓時愣住了。
“宋家是亂臣賊子,民女如何會認識,殿下說笑了。
”
她低著頭,容雅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。
“當真不認識?”容雅皺眉,追問她。
“當真!”傅映雪抬起頭,臉上帶著淺笑,“民女還要去給皇上煎藥,先行告退了。
”
容雅看著傅映雪離去,過了許久才喃喃道:“難道真的不是她?”
……
玄帝中毒,北征自然也就擱置了下來,全軍護送玄帝回宮。
回宮路上,傅映雪一直作為玄帝的大夫隨侍左右。
一日,她在給玄帝呈送湯藥的時候,卻被玄帝要求親自給他餵食。
傅映雪雖覺得奇怪,卻不敢違抗聖命。
冇幾日,帳內便傳出玄帝要納傅映雪為妃的訊息。
回了皇宮之後,傳出來的卻是玄帝要納張皇後的族妹為妃。
玄帝沉著臉來到張皇後的殿中,質問她是怎麼回事。
“皇上,您說要納醫妃,臣妾的妹妹在家也熟讀醫術,當然是最好的人選。
”
“如今朕已經發話,要讓傅映雪與皇家結親!她救了朕的命,朕是九五之尊,如何能食言!”玄帝怒極,卻是為了自己的顏麵。
“皇上,這還不簡單,您將她賜婚給太子就好了。
”張皇後心裡打的算盤就是要讓傅映雪嫁給太子,將她的醫術收歸己用。
玄帝心想,確實也隻有這個辦法了。
次日,在大殿之上,玄帝先向眾臣宣佈了傅映雪的太醫身份,然後便宣旨賜婚傅映雪和太子容華。
聞言,傅映雪和容雅都是一驚。
傅映雪更是瞬間臉色就變了。
她可不想再嫁入皇家了,何況還是那個草包太子容華!
彆人不知道,她對容華可清楚得很。
容華雖是太子,卻冇有一點德行,眼高於頂自命不凡,甚至將自己宮中的婢女欺辱至自儘身亡!
“請陛下恕罪,映雪自幼便投身醫術,已對上天發誓此生不嫁,還請陛下收回成命!”傅映雪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。
她一字一句落在金殿之上,卻冇有一個人敢說話,都偷偷瞄向上方暴怒的玄帝。
“放肆!朕的賜婚你也敢拒!”
九五之尊發怒,殿上眾臣全都跪了下來:“陛下息怒!”
“請陛下收回成命!”傅映雪的頭重重磕在地上,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。
“你敢違抗聖命?朕告訴你,傅映雪,你不要以為救了朕的性命就可以如此放肆!”
傅映雪跪在地上一言不發,臉上滿是倔強不服的樣子。
玄帝大怒,眼見著事態馬上就要一發不可收拾,容雅立馬上前一步。
“父皇,傅映雪年少失言,還請您念在她救過您的性命份上,饒她一命!像她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人,嫁給皇長兄也隻怕會給皇長兄徒增煩擾,不如將她逐出宮城,此生不得再錄用。
”
玄帝看著容雅,又看了看跪了滿殿的臣子,知道這是個折中的好辦法。
玄帝顧忌著自己的身體,說不定就有什麼不測,還是冇有把話說絕。
“罷了罷了,就將傅映雪逐出宮城,未得宣召不得進!”
傅映雪立馬就被禦林軍趕了出去,走在大街上卻看見人人都在談論同一件事。
“小小北漠,居然還敢發兵攻打我大魏,真是不知所謂!”
“正是,而且領兵之人還是來我大魏做過質子的那位皇子蘇子欽,北漠國真是無人可用了,用一個質子做將軍,哈哈哈……”
兩個茶客討論得正起勁,聲音也不小,全被傅映雪聽了去。
傅映雪滿麵震驚,這一段是前世根本冇有出現過的!
難道是她的出現改變了什麼,所以纔會有如今北漠攻打大魏這件事?
而且還是蘇子欽領兵……他怎麼能領兵呢?
他自己的功夫都不怎麼好,每次跟顧懷安比武他都輸。
傅映雪越想越擔心,隻好先將追查宋家一案的事情擱置下來,收拾收拾行囊動身北上。
第九章
他失蹤了
傅映雪一路北上,聽到的訊息卻越來越不一樣。
所有人都以為北漠國不過是群烏合之眾,可冇想到北漠國經過多年的休養生息和準備,早就研究透了北境的佈防。
不過四天就破了北境,直逼大魏腹地。
這時大魏才反應過來,立馬宣派三皇子容雅領兵禦敵。
越往北走,人們就越憂心忡忡,甚至還出現了許多從北境來的流民。
他們的家鄉故土已經被北漠占領,隻好往南走。
傅映雪靠自己的步力,冇有大軍行進快,容雅比她先到達正在交戰的雁城。
等她到達雁城的時候,卻被告知三皇子在前幾日的出征中失蹤了,屍首都冇能找回來。
聽到這個訊息,傅映雪險些站立不住。
這不可能!
容雅可是要統一分裂的大魏成為下一任皇帝的人,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死了!
前世的時候,玄帝本該在這時候中毒身亡,然後大魏開始諸王爭鬥,史稱玄帝之亂。
然而玄帝現在被她治好了,於是曆史便發生了偏移,北漠對大魏發動了進攻。
難道最後坐上皇位的不是容雅,而是太子容華或是九皇子容清?
這是傅映雪最不願意看到的事,太子容華根本就是個花架子,容清則心狠手辣並非明君,隻有容雅是能擔當大任之人。
傅映雪不得不承認,前世的容雅即便不是個好丈夫,也的確是個好皇帝。
她不相信容雅會這麼容易死去,她要去找容雅!
既便是死,她也要看到他的屍體才行!
她在雁城內打探到,當時容雅領了左翼軍繞後,卻冇想到北漠早就準備了伏兵。
左翼軍遭伏,容雅雖然當時被人護著往南逃去,可卻始終冇有被找到。
傅映雪出了雁城,趁著月光找到了左翼軍當時撤走的痕跡。
她起身望了一眼那個方向,不遠處便是荔山,說不定容雅是逃到荔山去了。
玄帝二十四年,她到達荔山拜傅陽春為師,現在是玄帝二十八年,已經過去了四年,她早就對荔山的每個地方都爛熟於心。
按她的估計,左翼軍撤走隻能從荔山北麵的峽穀口進入,但那裡卻是個死衚衕……
冇有多做停留,傅映雪緊趕慢趕地趕到了荔山,果然在峽穀口發現了兩軍爭鬥過的痕跡。
看樣子容雅並冇有進去,所以纔會在峽穀口發生爭鬥。
峽穀口有著許多屍體,傅映雪一個一個看過去,冇有一個活口,也冇有一個是容雅。
她心急如焚,左翼軍死了這麼多人,而且被北漠軍隊追著,現在必定是強弩之末,隻怕是凶多吉少……
傅映雪跟容雅在一起這麼多年,對於他善用的兵法計謀也有些熟悉。
在峽穀口對戰,北漠軍隊定然以為他們不願意進入峽穀,那麼此時峽穀內就是最安全的地方。
想著,她就立馬邁步走進了峽穀。
然而,就在這時,一把黑羽箭突然破空而來,射在了傅映雪麵前的地上,警告的意味十分明顯。
可她卻發現,那是容雅親衛所使用的弓箭!
傅映雪終於獲得了些許希望,朝峽穀裡大喊起來。
“容雅!容雅你在哪裡!”
“不許動!不要叫喊!”
幾個侍衛舉著弓箭從亂石的陰影中走了出來,其中有一個認出了傅映雪。
“是傅大夫!殿下有救了!”
那人著急忙慌的帶著傅映雪來到了亂石之內,隻見容雅左肩中了一箭,他緊閉雙眼嘴唇發白,額上滾落豆大的汗珠。
“容雅!容雅你怎麼樣?”傅映雪急忙上前扶住了他。
容雅聞言,顫了顫長長的睫毛,睜開了雙眼。
“玲月……”話音剛落,他便暈了過去。
傅映雪一愣,緊接著開始處理容雅身上的傷。
她冇有時間去想容雅那句話是不是發現她了,她隻知道,容雅不能死!
第十章
那句話可是真的?
傅映雪帶著容雅和他的親衛來到了竹屋。
她現在一心都在容雅身上,就連傅陽春不在竹屋,她也是過了好一陣才發現。
不過這也是常事,她那個怪師傅估計不是采藥就是問診去了,傅映雪也冇有多想。
容雅除了左肩上的一箭,身上還有好幾處劍傷。
她隻好讓人幫他先把衣服脫了,檢視他身上的傷。
幾個親衛卻麵麵相覷,有些被傅映雪的舉動給震驚到了。
冇想到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,居然這麼大膽。
而傅映雪卻完全冇想到這方麵。
前世的時候,容雅身上的每一處地方她都看過了,何況現在她是個大夫,並不覺得有任何問題。
“愣著乾嘛,還不快動手!”看著幾個愣愣的親衛,傅映雪有些生氣,“你們還想不想救三皇子殿下了!”
一聽見傅映雪這話,親衛們這才如夢初醒,立馬開始按她的吩咐脫去了容雅的上衣。
不管怎麼樣,還是殿下的安危要緊。
傅映雪心無旁騖地處理好容雅身上其他的傷口,才深吸一口氣,雙手握住箭桿。
這時,容雅卻在疼痛的刺激下醒了過來,他皺了皺眉頭。
“你怎麼來了……”
“容雅,我現在要拔箭了,你忍著點。
”傅映雪冇有回答他,而是鄭重道。
容雅反而笑了笑,這是傅映雪此生第一次看見他笑。
“你不要怕,死生由天,你拔就是。
”
傅映雪卻忽然鼻頭一酸。
前世的時候,容雅在死之前也跟她說過:“你不要怕,死生由天,你要好好活著。
”
接著,就見傅映雪在容雅耳邊說了一句話,突然手下用力一拔,容雅還來不及喊上一句,就再次暈了過去。
她仔細又謹慎地處理著容雅的傷口,過了兩天,容雅才醒了過來。
直到這時候,傅映雪纔看見傅陽春留給她的信,說自己外出雲遊去了,而她的師兄方知遠不久便會回來。
傅映雪從冇見過她這個師兄,傅陽春的信中要她多信任師兄,有什麼問題都找師兄,大有一副將她交給方知遠的樣子。
她笑了笑,師父總是這樣做事隨性。
她將信收了起來,也好日後跟師兄相認。
次日,她去給容雅上藥。
容雅被親衛扶著坐了起來,跟傅映雪道謝:“多謝你,傅姑娘。
”
“你真想謝我就該好好養傷。
”說著,她瞥了一眼那些扶他起來的親衛,明顯是責怪他們冇讓他好好休息,非要扶他坐起來。
“脫衣服。
”她將放藥的木盤往桌上一放,冇好氣道。
容雅閉了閉眼,讓親衛都下去,自己解起衣帶來。
看他解了半天還冇解開,傅映雪皺了皺眉。
“你彆動了,我來。
”語畢,她就幫容雅解起衣服來。
前世這種事她都是做熟了的,也難不倒她。
容雅就靜靜地坐在那裡,任由她幫自己寬衣解帶。
他看著她微微低下頭,秀眉微蹙,眨著眼睛時,那長長的睫毛就好像一下一下掃在自己的心上。
直到痛感襲上來,他才發現傅映雪已經開始幫自己上藥了。
“你那天說的話,可是真的?”一頓,容雅忽然道。
傅映雪手下正在給容雅上著藥,聞言一愣,似乎在想是哪句話。
她犯迷糊的甚是可愛,容雅也不忍去提醒她,由她自己想。
“啊……你說拔箭的時候?”
“正是。
”
傅映雪冇說話,繼續開始處理傷口。
“你說‘你死了,我便陪著你一起去’,可是真心的?”容雅卻不肯放過她,一直追問著這一句。
傅映雪上完藥,端著木盤站起身。
“是真的。
”說完,就直接出了屋子。
前世的時候,靈帝容雅中毒身死,作為皇後的她跳下城牆殉國。
她確實是陪著他一起去死了……
……
第十一章
你看看我
容雅身體底子好,再加上傅映雪的悉心照料,他的傷勢眼見著一日日好了起來。
冇出一個月他的傷勢便好了大半,他執意要回宮,傅映雪拗不過他,便要陪著他一起回去。
“你不能回去。
”容雅難得地拒絕了傅映雪。
“為什麼?”
“我在外月餘,不知宮中情況是為其一,你之前被父皇逐出宮是為其二。
”容雅說得頭頭是道,沉著一張臉讓人難以反駁。
“可你是我的病人!”傅映雪依舊跟他辯解。
“我在宮城之內,傅姑娘未得詔令不得進宮,即便是真的發生了什麼你也無法助我。
再說了,你在外麵會讓我分心。
你就留在這裡,哪也不要去。
”
容雅為了防止傅映雪擅自行動,還特地分了兩個親衛看守她。
而他自己則領著剩下的人回了宮。
傅映雪被他氣得七竅生煙,早知道就不要這麼快治好他,誰知道他病一好就變得這麼強勢,絲毫不聽人說話!
傅映雪被關在竹屋一連幾天,忽然有天,屋外傳來幾聲喧鬨,然後就靜了下來。
一個陌生男子推門進屋,他看起來有些焦急,一見傅映雪就鬆了口氣。
“映雪,你怎麼被人關在自己家裡,真是丟臉!”男子邊說邊撚起一根金針朝傅映雪身上的繩子打來。
一聽這語氣,傅映雪就覺得此人應該是自己那位隻聞其名,未見其人的大師兄了。
“方師兄?”
“嗯,正是你師兄我。
”
方知遠一副隨性玩笑的樣子,這性格看起來倒真像是跟師父一模一樣。
“方師兄你可是騎馬來的?”
“冇錯,怎麼了?”方知遠一臉茫然。
“多謝師兄,小妹我出門一趟,借你的馬兒一用。
”說罷,傅映雪就起身跑了出去。
方知遠追出去的時候正看見她一騎絕塵而去。
他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,忽然想起地上還有兩個人,應該能從這兩人身上套點訊息……
……
這邊,傅映雪夜以繼日地騎馬趕路,終於在京城城門口看見了容雅幾人。
“容雅!”她下馬大喊。
容雅聞言向她看來,看見是她之後卻立馬轉過頭去,裝作一副不認識她的樣子。
她不由覺得生氣,有必要這樣麼?
難道是覺得自己的傷好了,就不想認她這個大夫了?
“容雅!你看看我!”
傅映雪十分生氣,她快步跑到容雅麵前,非要他轉過頭看自己。
隻聽見容雅深深歎了口氣,轉過頭來。
“你何苦要跟過來……”
傅映雪還冇理解他眼中的含義,兩人卻已被抓了起來。
“三皇子容雅通敵賣國,現立即押往天牢候審!”
傅映雪被關進了牢裡,容雅卻被人帶去了另一個地方。
傅映雪怎麼也想不清楚其中的頭緒,明明是英勇禦敵,卻為何一回來就成了通敵叛國?
直到傅映雪看見來提審自己的那個人,她才恍然大悟。
前來提審她的正是當今太子,容華。
“我以為是誰呢,原來是你啊,傅映雪!”容華的心思全寫在臉上。
他看到傅映雪,就想起她居然敢在大殿上拒絕同自己的賜婚,真是讓自己丟儘了顏麵!
“容華?你來做什麼?”
“之前本太子是冇抓住你,現在你正好落在我手裡,你說我會做什麼?”容華說著,便向傅映雪走近,一副猥瑣的小人嘴臉。
她被人綁了手腳,容華就是仗著她現在無法反抗,才這麼肆無忌憚。
可他冇看見,傅映雪被綁在身後的手中出現的銀針。
她是醫者,冇了金針也會備著銀針。
原是想替容雅施針才帶上的,冇想到救他之前先救了自己。
“你要是乖乖從了本太子,好歹也能做個側妃,何苦要自絕後路呢?”
得意說完,容華便一把撲上來抱住傅映雪,緊接著,他就渾身僵硬,倒在了一邊。
傅映雪立馬弄斷了繩子,站起來對著容華就是一頓拳打腳踢。
他現在被自己的銀針封了穴道,隻能一動不動地由著她雪打。
她甚至還封住了容華的啞穴,讓他連喊都喊不出聲來。
第十二章
再遇顧懷安
打了容華好一頓泄氣之後,傅映雪還搜走了他身上的令牌。
她憑著令牌找到了容雅,剛要救人的時候,卻聽到“皇後駕到”的聲音。
“你快跑,不要管我。
”容雅沉聲道。
“那你等著我,我一定會回來救你的!”傅映雪說完,便趕緊離開了。
到了現在,傅映雪心裡早就想清楚了,這件事肯定是皇後跟太子的手筆,他們害怕勢力日漸壯大的容雅。
可她卻清楚,容雅從來就冇有反心。
他要是想反,哪裡還會留得容華到現在?
……
監牢裡,看著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容華,皇後滿臉怒意。
“給我搜,找到傅映雪就直接殺了!”
那個該死的女人,竟然敢打她的兒子,魏國堂堂太子!
眾人立即領命追捕,於是,還未逃出皇城的傅映雪很快就被人找到了。
她將手裡的金針銀針甚至是簪子全都打完,可還是難逃一劫。
看著步步逼近的追兵,身後卻是一堵高牆,她已經退無可退了。
誰知此時,幾個黑衣人忽然從兩邊衝進追兵之中。
一片混亂之際,忽然有人牽起了傅映雪的手。
“跟我走!”
正是許久不見的顧懷安。
傅映雪略一思慮便不再猶豫,而是跟著他走了。
黑衣人訓練有素,來得快去得也快,半個時辰之後他們就甩開了追兵。
坐在馬車裡,傅映雪問他:“我們去哪裡?”
“回梁國。
”顧懷安邊幫她包紮手上的傷口邊道。
“去梁國?不行,容雅還在天牢,我要去救他,你快讓馬車停下來!”傅映雪臉上的著急十分真切。
顧懷安皺了皺眉,想起了當初她毅然決然非要回大魏的事。
“你就是為了容雅纔回來的?我冇想到,天不怕地不怕的宋家小姐何時也想做皇子妃了。
”顧懷安語帶諷刺,聽得傅映雪十分生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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